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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信息
作者:陈嘉
发布时间:2020年09月23日
浏览量:574次
陕西:水到万物生

八百里秦川,千万里江山。山水相连,花鸟相依,这是一幅看不尽的生态画卷;林田湖草、万物相生,处处是品不够的壮美风光。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是对生物多样性最富诗意的阐释。

“整体推进、全域治理”,是对睿智自然观的深刻把握。

今天,我们推进黄河流域生物多样性保护,正是要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理念转化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动格局,让美丽中国处处彰显多元之美,和谐之美。

周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的金丝猴  通讯员 胡永乐摄

跋山涉水护万千生灵

8月26日,天气晴好。记者驱车两个小时来到周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见到了安家岐保护站的工作人员。安家岐保护站是周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下辖的5个保护站之一,站上有7名工作人员,既有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也有入职不久的大学生。他们承担着保护站所辖1.4万多公顷山林的巡护工作。

这里山大沟深、植被茂密、人为干扰少、森林生态系统完整度高、野生动物种群丰富,不但有金丝猴分布其中,而且是大熊猫分布的最北界,羚牛更是常见。

除了住在大山里的村民,巡护员算得上是这里的“常住居民”了。每个月有两次的常规巡护和十次的随机巡护。常规巡护距离长,多则一天甚至几天才能走完全程,需要自带干粮,有时还要在野外过夜。巡护一般三人一组,老同志带着年轻人。中青搭配,不仅能相互照应,工作起来也能优势互补。

被年轻人称为老王叔的王成刚今年55岁,黝黑脸庞、健硕身形,在保护区已工作30年。他告诉记者:“巡护不是说在山里走一圈、看一看就完事了。防火防盗猎、防乱砍滥伐、留意疫病虫害,都要自己会判断。”

变化多端的天气对巡护员来说,是不小的挑战。王成刚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大臂,手肘处有一大块明显的伤疤。“这伤疤都有20年了,是巡护途中不慎跌落山沟里造成的。”受伤对于他们来说不可避免,但王成刚自认为还是比较幸运的。说起自己20岁时的一次巡护,他记忆犹新。那是1985年5月的一天,他和一名信用社工作人员从双庙子营林站到小王涧林场。密林深处,路窄沟深,同行人员和王成刚只能一前一后行走。突然一块落石掉下来,正好砸中前方的同行者。老王眼睁睁看着他跟着落石跌进河道里,不幸遇难。

化险为夷对于老同志来说是几十年工作经验积累的本领。对于年轻人而言,成长就是在不断应对各种小意外、小挑战。今年才刚刚24岁的城里娃小贾告诉记者:“刚来那会儿总是哭,巡护实在累得走不动了会哭,遇上断电断网困在山里会哭,被站长训会哭,摔进河道里会哭……我花了一年时间去适应。”说起这些事,小贾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成长就是这样,不经意却又显而易见。现在,年轻人在老同志的帮助下,慢慢能够承担更多更具挑战性的工作了。这其中就包括红外相机的日常维护。每次从红外相机中取回数据,看到拍下的野生动物,大家心里都特开心。“生态环境改善了,动物多了,咱们这份工作的价值就体现出来啦。”小贾一边给记者展示动物照片一边说。

记者的话

一群与大山为伴的人,除了要面对大自然的挑战,还要承受外人无法想象的孤独,有时在山里一待就是十天半月,自嘲从事这份工作就得尝尝“失联”的滋味。他们乐观且坚韧、质朴而执着。老同志的职业生涯即将落幕,年轻人的职业生涯已经开启。如同自然界的新陈代谢一样,巡护员队伍也在“新陈代谢”。但有些东西始终不曾改变,并一直延续,那就是责任,是热爱,是追求……这也是让他们选择留在这里的原因吧。

巡护员在野外巡护  安家岐保护站供图

从盐洼地到鸟类乐园

一场雨过后,陕西大荔朝邑国家湿地公园愈发水草丰茂,空气清新宜人。碧绿的湖中分布着大小不一的芦苇荡,微风掠过,层层叠叠掀起温柔的“波浪”。游鱼飞鸟、蝉鸣吱吱,初秋的燥热顷刻间被眼前景色消解殆尽。

“你看,这是白鹭,是我们湿地很常见的鸟类。”41岁的巡护员刘富豪一边驾驶着巡逻船,一边介绍这里的鸟类。正当我们的巡护船靠近芦苇荡时,警觉性极高的白鹭纷纷展翅飞走了。

在朝邑国家湿地公园,想要与鸟儿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并不是难事。“小陈,你猜猜这是什么鸟产的蛋?”看着乒乓球大小、布满斑纹的鸟蛋,记者不得不请刘师傅揭晓答案。“这是普通燕鸥的蛋,成鸟就在你头顶盯着你呢!”原来鸟妈妈正要给已经孵化出的两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喂食,却因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迟迟不敢着陆。看着惊慌低飞的鸟妈妈,一行人迅速离开。

“现在还没到季节,候鸟都还在老家待着呢。等到秋末和冬天,大鸨、天鹅、红脚隼,大约上百种鸟类都会来咱这过冬。成群结队的鸟儿一起腾空,那景色壮观着呢!”说到这,刘师傅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从盐洼地到鸟类乐园,这里的变化太大了。我们土生土长的大荔人都有这种感受。”同行的大荔县湿地保护中心干事张策说。

为什么北方的候鸟纷纷选择朝邑国家湿地公园过冬?

朝邑国家湿地公园曾经是一片盐洼地,由于人为活动频繁,这里水体含盐量增加以及土壤盐渍化程度加重,最终变成废弃地。

“废弃地也并不是毫无价值,只要善加保护,也能变成宝地。”张策介绍说,“我们首先划定保护范围,设置机械围栏、界碑、界桩来减少人类活动;其次提升水质,通过清淤、补水,实现水循环。水环境容量大了,异质性就增强了,生物多样性自然就丰富了。”

此外,大荔县境内还有15490.88公顷的陕西黄河湿地省级自然保护区。为保护湿地,大荔坚持保护优先、科学修复、合理利用、持续发展的原则,制定了《大荔县加强陕西黄河湿地省级自然保护区大荔段保护管理工作的实施意见》,并通过社区共建、科普宣传等方式,鼓励村民参与湿地公园建设和湿地管理保护,形成了全民保护湿地的浓厚氛围。

记者的话

这次采访让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湿地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使人与自然在经历了漫长的博弈后“重归于好”。而这些变化还真实地发生在三秦大地很多地方。对于自然的关注,对于生态文明的认知,我们已经慢慢从短视与狭隘的迷雾中走出。过去那些竭泽而渔、舍本逐末的冲动,那些“吃子孙饭断子孙路”的行为已经发生改变。多维度、多层面的生态保护体系正在建立。人们用自己的力量维护自然的美丽,自然也将发挥自己的力量向人类展示它的美丽。

红外相机拍下的金钱豹  安家岐保护站供图

生态学家眼中的变迁

不久前,秦岭北麓发现野生蕙兰,而且达到了数万株。消息一出,很多人感到惊喜和意外,但在生态学教授岳明看来倒不觉得意外,反而有些许庆幸。

为何庆幸呢?因为野生蕙兰一般生长在深山等人迹罕至的地方,或者说人为影响非常小的地方,所以能够出现数万株之多,说明秦岭北麓自然环境状态是相当不错的。

“这就好比说,过去一些物种曾经因为人为因素,只能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而现在人为活动少了,它们就可能大范围‘现身’啦!”岳教授形象地解释道。

当然,野生蕙兰进入人们视野,不仅证明了秦岭生态环境持续向好,也再次向我们展示出秦岭生物多样性之丰富。而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某一区域内植物的演替和生长状况能很好反映出该区域的生态变迁。

作为研究植物生态30余载的专家,岳教授对于陕西生态变迁感触颇深。黄土高原,这块地处黄河流域的广阔地区是他研究植物的初始地。

岳教授一边给记者讲述近20年来陕西生态环境变化的基本情况,一边打开卫星地图。“你看,这是20世纪80年代和2018年的对比图,黄土高原这块植被的恢复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1989年我第一次去陕北榆林,到府谷县的孤山镇进行野外考察。车在公路边的垭口停下,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寸草不生。那个景象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我以为到了火星。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会上树的羊。羊群爬上杜松树吃叶子,可想而知那里的自然生态已经恶劣到何种地步了。我开始思考那里的植被恢复该怎么做。”说到这,岳教授发出轻微感叹。

经过多年努力,我省森林覆盖面积显著提升,生态保护工作成效有目共睹。“现在,坡度大于25度的地段都开始还林还草。这不仅改善了黄土高原的生态环境,也降低了黄河入海的年输沙量,森林植被涵养水源的功能也在持续增加。”岳教授介绍。

“我们做研究经常要去深山,对植被变化非常敏感。一些地方隔一段时间去,要么走过的小路找不见了,要么试验观测区域从草甸演变成灌丛,从灌丛生长成森林。”岳教授说着打开一张对比照片。照片中,宁西林业局内的一条水泥路,现在已被茂盛的植被覆盖。

实际上,不论是研究植物演替规律还是生长机理,都离不开一项最基础的工作——物种监测和调查,这也是岳教授和他的团队目前正在做的工作。这项工作通过对陕西境内植物的监测和调查,获取生态本底最基本的数据,从而告诉大家陕西到底有哪些植被类型及它们如何演变。正如岳教授所说:“摸清物种及生态家底才能更科学有效地保护生物多样性。”

记者的话

生物多样性的保护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职能部门之间的协作。同时,它也是一项专业化程度很高的工作,需要专业领域内的科学研究。只有不同领域、不同部门相互配合、互相支持,生态保护才能更加科学化、专业化,也才能避免保护工作中出现的“拍脑袋”决策和违背自然规律的行为。


来源:陕西日报